第一百二十七章不再沈重的氧氣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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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二十七章 不再沈重的氧氣瓶
新藥的效果很明顯，媽媽胸腔積水終於被封住了。她在醫院裏又住了幾天鞏固身體情況，雖然期間又疼了幾次，但比起第一天晚上的撕心裂肺，已經好了很多。
我每天變著法兒地給她煲湯做飯，幾天下來，她的身體狀況較之之前已經有了很大的起色。
直到她出院前，整個臉上氣色紅潤，甚至還稍微長了一點肉，已經不太能看出是剛剛從鬼門關逃出來的人。
出院那天已經是十一月下旬，我們十一月初辦理的住院手續，這才短短十多天，卻已經恍如隔世。
辦理完各項繁雜的手續已經是黃昏時分，出租車把我們送到了家門前的那個巷子口，一同送來的還有媽媽的氧氣瓶。
巷子有些窄，出租車進不來，氧氣瓶只好就地卸在了那裏。我拎著行李攙著媽媽往自家筒子樓走去，打算安置好她再回來琢磨要怎麽處置這個大家夥。
筒子樓前的巷子又深又窄，一走進去就能隱隱看到前面有個人影，逆著光只覺身形頎長，像一株蓄滿了力量的竹子。
我一眼就認出來那是蘇陳，心裏突然就湧上來說不出的悸動。
此時蘇陳正站在巷子深處，倚著墻低著頭，有一下沒一下踢著路上的石子兒，畫面美得就像是電影裏的場景。
自從上一次他說“有話要和我說”之後，我們已經有十多天沒有見過了。他的頭發好像長長了一些，個子也躥高了一些，人比之前更顯清瘦了，顯得臉上的線條有了一絲成熟禁欲的美感。
我說不上來此刻是個什麽心情，驚訝有之，傷感有之，思念有之，更多的卻是說不清道不明的綿綿纏纏的異樣情愫。
聽到腳步聲，蘇陳不經意地擡起頭，一眼看到我們時，他整個人都楞住了。
“蘇陳？”我輕輕地喚他。
蘇陳回神，瞥了我一眼，一瞬間要笑，又想著要生氣，於是臉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，“我，我……阿姨好。”他有些懊惱，低下頭去不敢看人，像一只傻乎乎的大狗。
“你怎麽在這兒？”我斂了所有的情緒，微笑著問他。
蘇陳很難為情，東顧西盼了一會兒，最終才紅著耳朵說：“今天考完試了，我就想來碰碰運氣。你消失了十多天，我……我心裏有點害怕。”
“怕什麽？”我不覺有些好笑，“這回怎麽這麽早就考完試了？”
之前國旗下講話時還放話承包第一名的，沒想到緊接著三次月考，兩次沒參加，一次砸鍋了，一下子牛逼吹過了頭，實在尷尬尷尬。
“第四次月考一向是會早一些的。”蘇陳撓頭，“馬上就是129大合唱了，不考完時大家都安不下心來準備比賽。”
我點點頭，又問：“那你是怎麽找到我家的？”
“我偷偷溜進宋……”說到一半，他覺得不對，偷偷擡眼看了看我媽媽，“我是說我今天偷偷問了宋老師。”
媽媽抿著嘴笑，上上下下地打量蘇陳半晌，這才說道：“同學來家裏吃晚飯吧，阿姨給你們做飯去……”
“不用不用。”蘇陳慌得直揮手，“我，我還有事，就先走了。阿姨再見。”說著跑得飛快，三兩步就沒了蹤影。
我不禁失笑，扶著媽媽上了樓。
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
等我安頓好媽媽，下樓來搬氧氣瓶時，蘇陳居然還在樓下，正像只迷路的狗一樣仰著頭眼巴巴地看著我家的窗戶。
“你不是有事先走了嗎？”我忍住笑揶揄他。
蘇陳一驚，繼而看到我就笑了。他被我說得一陣耳熱，支吾半天也說不出什麽來，只得生硬地岔開話題，“你怎麽又下來了？”
“喏！”我不再奚落他，指了指巷子口那裏豎著的氧氣瓶無奈的聳肩，“我得把那玩意兒搬回家。”
“我來我來。”蘇陳不待我說什麽，趕忙就跑了過去，卷起袖子輕輕拍了拍罐身問我，“這裏面裝著什麽？易燃麽？”
“這是氧氣瓶，裝著氧氣和氮氣。”我趕緊小跑兩步跟了過去。
聽到是氧氣瓶，蘇陳的動作停了一下，他低頭看了我一眼，終究什麽也沒說。
只見他把氧氣瓶微微側過來，一手抓著瓶口一手托著瓶身，一提氣把整個氧氣瓶舉起扛在了肩上，肩胛和手臂上隨即露出好看的肌肉線條。
我知道這個氧氣瓶分量不輕，看著他扛著氧氣瓶就走不覺一陣揪心，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，小聲問道，“我給你搭把手吧！這個瓶太沈了，你別傷著自己……”
蘇陳在樓道前停下，笑瞇瞇地說：“不用，我爸有時不在家，家裏煤氣罐也是我扛的。你別摻和了，這不是你們女孩子能幹的活兒。”
他扛著氧氣瓶呢，還能騰出一只手來揉我的頭發。我一時氣也不是，躲也不是，只覺得十分尷尬。
蘇陳從前喜歡扯我的臉，後來隨著他個子傳的飛快，兩人身高差距明顯拉大，現在反而更喜歡揉我的頭發。
我見他雖然不至於特別輕松，但也不像太吃力的樣子，這才放下心來，不再說什麽搭把手的話了。
樓下的房客阿姨正提著一袋垃圾去扔，看到蘇陳替我扛著氧氣瓶，上上下下把我們打量了好幾眼。
蘇陳被看得有點莫名其妙，微微朝她點了點頭，喊了聲“阿姨好”。房客阿姨臉上微紅，從鼻子發出一個萬分鄙夷的“哼”，沖蘇陳翻了個白眼就走了。
她平日裏總是這樣陰陽怪氣，哼我就哼我了，我也習以為常。可是蘇陳沒招她沒惹她，還親切地喊了她一聲“阿姨”。她平白無故給蘇陳臉色看算怎麽回事？
“你這個月房租還沒交，待會兒記得自己送上來。”我在她身後大喊，“記得快一點，不然我漲價了！”
房客阿姨回頭瞪了我一眼，憤憤不平地跺著腳走了。
蘇陳笑瞇瞇地看著我，又來揉我頭發，“沒想到你還是個小包租婆，真是失敬了。”
“滾滾滾。”我沒好氣地拍開他的手，繞過他“噔噔噔”爬上了樓。
沒走幾步就聽蘇陳在樓下大喊，“餵！芋頭你倒是下來幫我搭把手啊！我一個人扛不動……”
我明知他是裝的，也只好悻悻的回來搭把手，真是氣死人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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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藥的效果很明顯，媽媽胸腔積水終於被封住了。她在醫院裏又住了幾天鞏固身體情況，雖然期間又疼了幾次，但比起第一天晚上的撕心裂肺，已經好了很多。
我每天變著法兒地給她煲湯做飯，幾天下來，她的身體狀況較之之前已經有了很大的起色。
直到她出院前，整個臉上氣色紅潤，甚至還稍微長了一點肉，已經不太能看出是剛剛從鬼門關逃出來的人。
出院那天已經是十一月下旬，我們十一月初辦理的住院手續，這才短短十多天，卻已經恍如隔世。
辦理完各項繁雜的手續已經是黃昏時分，出租車把我們送到了家門前的那個巷子口，一同送來的還有媽媽的氧氣瓶。
巷子有些窄，出租車進不來，氧氣瓶只好就地卸在了那裏。我拎著行李攙著媽媽往自家筒子樓走去，打算安置好她再回來琢磨要怎麽處置這個大家夥。
筒子樓前的巷子又深又窄，一走進去就能隱隱看到前面有個人影，逆著光只覺身形頎長，像一株蓄滿了力量的竹子。
我一眼就認出來那是蘇陳，心裏突然就湧上來說不出的悸動。
此時蘇陳正站在巷子深處，倚著墻低著頭，有一下沒一下踢著路上的石子兒，畫面美得就像是電影裏的場景。
自從上一次他說“有話要和我說”之後，我們已經有十多天沒有見過了。他的頭發好像長長了一些，個子也躥高了一些，人比之前更顯清瘦了，顯得臉上的線條有了一絲成熟禁欲的美感。
我說不上來此刻是個什麽心情，驚訝有之，傷感有之，思念有之，更多的卻是說不清道不明的綿綿纏纏的異樣情愫。
聽到腳步聲，蘇陳不經意地擡起頭，一眼看到我們時，他整個人都楞住了。
“蘇陳？”我輕輕地喚他。
蘇陳回神，瞥了我一眼，一瞬間要笑，又想著要生氣，於是臉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，“我，我……阿姨好。”他有些懊惱，低下頭去不敢看人，像一只傻乎乎的大狗。
“你怎麽在這兒？”我斂了所有的情緒，微笑著問他。
蘇陳很難為情，東顧西盼了一會兒，最終才紅著耳朵說：“今天考完試了，我就想來碰碰運氣。你消失了十多天，我……我心裏有點害怕。”
“怕什麽？”我不覺有些好笑，“這回怎麽這麽早就考完試了？”
之前國旗下講話時還放話承包第一名的，沒想到緊接著三次月考，兩次沒參加，一次砸鍋了，一下子牛逼吹過了頭，實在尷尬尷尬。
“第四次月考一向是會早一些的。”蘇陳撓頭，“馬上就是129大合唱了，不考完時大家都安不下心來準備比賽。”
我點點頭，又問：“那你是怎麽找到我家的？”
“我偷偷溜進宋……”說到一半，他覺得不對，偷偷擡眼看了看我媽媽，“我是說我今天偷偷問了宋老師。”
媽媽抿著嘴笑，上上下下地打量蘇陳半晌，這才說道：“同學來家裏吃晚飯吧，阿姨給你們做飯去……”
“不用不用。”蘇陳慌得直揮手，“我，我還有事，就先走了。阿姨再見。”說著跑得飛快，三兩步就沒了蹤影。
我不禁失笑，扶著媽媽上了樓。
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
等我安頓好媽媽，下樓來搬氧氣瓶時，蘇陳居然還在樓下，正像只迷路的狗一樣仰著頭眼巴巴地看著我家的窗戶。
“你不是有事先走了嗎？”我忍住笑揶揄他。
蘇陳一驚，繼而看到我就笑了。他被我說得一陣耳熱，支吾半天也說不出什麽來，只得生硬地岔開話題，“你怎麽又下來了？”
“喏！”我不再奚落他，指了指巷子口那裏豎著的氧氣瓶無奈的聳肩，“我得把那玩意兒搬回家。”
“我來我來。”蘇陳不待我說什麽，趕忙就跑了過去，卷起袖子輕輕拍了拍罐身問我，“這裏面裝著什麽？易燃麽？”
“這是氧氣瓶，裝著氧氣和氮氣。”我趕緊小跑兩步跟了過去。
聽到是氧氣瓶，蘇陳的動作停了一下，他低頭看了我一眼，終究什麽也沒說。
只見他把氧氣瓶微微側過來，一手抓著瓶口一手托著瓶身，一提氣把整個氧氣瓶舉起扛在了肩上，肩胛和手臂上隨即露出好看的肌肉線條。
我知道這個氧氣瓶分量不輕，看著他扛著氧氣瓶就走不覺一陣揪心，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，小聲問道，“我給你搭把手吧！這個瓶太沈了，你別傷著自己……”
蘇陳在樓道前停下，笑瞇瞇地說：“不用，我爸有時不在家，家裏煤氣罐也是我扛的。你別摻和了，這不是你們女孩子能幹的活兒。”
他扛著氧氣瓶呢，還能騰出一只手來揉我的頭發。我一時氣也不是，躲也不是，只覺得十分尷尬。
蘇陳從前喜歡扯我的臉，後來隨著他個子傳的飛快，兩人身高差距明顯拉大，現在反而更喜歡揉我的頭發。
我見他雖然不至於特別輕松，但也不像太吃力的樣子，這才放下心來，不再說什麽搭把手的話了。
樓下的房客阿姨正提著一袋垃圾去扔，看到蘇陳替我扛著氧氣瓶，上上下下把我們打量了好幾眼。
蘇陳被看得有點莫名其妙，微微朝她點了點頭，喊了聲“阿姨好”。房客阿姨臉上微紅，從鼻子發出一個萬分鄙夷的“哼”，沖蘇陳翻了個白眼就走了。
她平日裏總是這樣陰陽怪氣，哼我就哼我了，我也習以為常。可是蘇陳沒招她沒惹她，還親切地喊了她一聲“阿姨”。她平白無故給蘇陳臉色看算怎麽回事？
“你這個月房租還沒交，待會兒記得自己送上來。”我在她身後大喊，“記得快一點，不然我漲價了！”
房客阿姨回頭瞪了我一眼，憤憤不平地跺著腳走了。
蘇陳笑瞇瞇地看著我，又來揉我頭發，“沒想到你還是個小包租婆，真是失敬了。”
“滾滾滾。”我沒好氣地拍開他的手，繞過他“噔噔噔”爬上了樓。
沒走幾步就聽蘇陳在樓下大喊，“餵！芋頭你倒是下來幫我搭把手啊！我一個人扛不動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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